失寄

没下楼,等等我。

玫瑰和事迹 上

1.1w+

主 马嘉祺x丁程鑫


I asked you to dance and by chance our hands intertwined/

What lasted for minutes seemed like eternity/

BJM:《One last dance》 

马嘉祺视角见合集



很陈旧的记忆了。第一年刚被靠砧进长江边的写字楼扎根,玩过一个无聊又幼稚的贴标签的游戏。他们仨写完以后摊在沙发上笑,我觉得莫名其妙,扯着抱枕耷拉的耳朵蹭噌过去偷看。

他们说丁程鑫由一支没有杆的红玫瑰,一只好漂亮好漂亮的长毛猫组成。


我立刻佯装生气的样子去打“只剩头可怜玫瑰”的作者敖子逸,他乱糟糟的卫衣帽子摞满了整个肩头,书架上堆叠着从家里长脚跑过来的漫画书。

明知道接下来会被我挠一巴掌,黄宇航眯起眼睛抬了点头,让我误以为他是一只等待领取被薅羊毛号码牌的乖巧小熊猫。下一秒刚伸出手我就被牵牢狠狠拽进软软绵绵被阳光包围的沙发上,和他们猫猫狗狗地闹成一团。

他们三个拉扯成一个扭曲的同心圆,我被包裹进圆心,微微侧头去寻找下一个可供抒发情感的支点。


我佯装生气堵嘴去拍他,结果就是被迫被揽紧,小小的,空气和肢体定制的圈陡然破碎了。敖子逸黏过来缠着他的胳膊欲哄好我,我就知道他们还会有下一遭的。


我还是像安抚小狗一样笑眯眯的去摸他软而蓬松的发顶,两双眼睛瞪成一块焦灼。这样柔软的接触很容易唤起一些瞬间的感受,我毛发过敏又觉得小猫好可爱好可爱的感受,那个时候有人把自己的手挡在下面“小猫,你想不想摸摸它”的感受。



其实马嘉祺也不是第一个老把我和小猫这种一粒一粒的奶团团扯上关系的人。


我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只猫,黑白奶牛色,偷过老师家后院料理完的鱼,我心里偷偷肃然起敬,之后却再也未见过了。有一日无聊到好奇心溢出来,我问老师那只偷鱼的奶牛糯米糕到底去了哪里,她随口敷衍道:“它胆子越来越大啦,爬到城里的高楼去偷小鱼吃,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

“摔死了”三个字从她涂过口红的嘴唇里反复吐出来,具象化成粘着血的毛绒动物,它给那时纯洁稚气的我造成了很深的惶恐。


我忍不住小小声问她,佯装从来没有像猫一样小孩子心性过的样子:“小猫也会掉下来受伤吗?”

她搂着我:“爬太高,太渴望,不小心。就会。”

前线记者报道,幕布的架子塌了,又砸死一个场记。




又回到搬进写字楼第十八层第三年,我去找马嘉祺要打印版的歌词,他在浴室,水声哗啦啦的。桌面上见过他摊开的日记本,记录的文字毫无章法,有随手写下的爱情歌词。

还有突兀的一句小字“丁程鑫喜欢罗森夏日限定橙子布丁”,十五个字,直白,引人多想。

我的心被它烧灼出一小块有点漏风的洞,像被太阳融化掉的胶质露出里面包裹着半个塑胶玩具。一种雀跃的恐惧袭击了我。


于是我啪嗒一声合上本子,心里开始哗啦哗啦哗啦把他之前和我的对话翻阅了一百遍,企图快速截取出一些和这十五个字里蕴含的情感有所关联的蛛丝马迹。


无果,急着窜回房间脸红了半边。那些透明的,略带橙色的胶质甜品,当它被以文字的形式篆刻在马嘉祺的日记里,自动转化成了无色无味的暧昧因子。我用被子把脸蒙得严实,和刚才把别人不小心泄露的心事啪嗒一声塞回去一样,又陷在赤诚里,软成稀泥。



那日之后未免对他多了关注不止一点,时常我望向他的时候他也恰好在看这边。他沿着眼神朝我走来四目相对,唇边衔着笑:“丁程鑫,训练完要不要去吃烧烤?”

不知道他用意如何,还补充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去不去?”

他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了,他那天到底有没有发现我给他日记本盖上肇事逃逸了。去南滨路哪一家烧烤店,这么晚肉串卖完了吗,我们能顺路再去买一下草莓甜甜圈吗?

我第一次见马嘉祺那天竖起来的头发现在已经安分了不少,很乖的被渔夫帽在头上压严实,他眼睛好亮。短袖外面一件长款外套,清爽如风,是已经入秋的讯号。我就看他站在光照得亮堂的地方,毫无杂质的干净少年气。


他过来把我外衣拢好拉上拉链,自然而然等待一个回应,那时我早已被重庆夏天的风吹得昏头昏脑,回神已经和他用过晚饭在江边谈天说地了。


我不知听了他说什么话气鼓鼓的去拍他,马嘉祺对我从来好脾气,就依着我毫无章法的步子把身体靠近。于是我第一次触碰到他身上橙子味洗衣液的味道,如同我第一次去乡下一片向日葵田里附和着它们仰望太阳,比那个更温柔暧昧,太阳就甩着手走在我身边。

他被我欺负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奇怪的快乐,干脆利落把我拽到与他并肩的位置。


指尖与外套接触,透过布料渗进来的滚烫,马嘉祺佯装要凶我了,我自知理亏乖乖站好:“嘉祺你别生气嘛,我下次不揍你。”

他掂掂另一只手拎着草莓甜甜圈的小礼袋,笑着威胁:“你再打我就不给你吃了,听见没有?”

我嗯嗯点点头,心里还是偷偷不服气要反驳。其实马嘉祺既舍不得揍我,也舍不得凶我,更舍不得不让我吃甜甜圈,这是一个游离在我们交流方式里的永恒定律。根据我上回和敖子逸偷跑出去吃烧烤回来生了一小场病,他一边给我们点粥一边给staff打电话找药推断得出。


后来他和那个staff打小报告谴责我训练强度过大,对自己过于苛刻,生活习惯未能好好养成云云,言简意赅就是我太娇气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这些是被他换走的室友贺峻霖小朋友偷偷转告我的,结果就是和我一间房作案的苞谷先生被迫转移阵地,比我小整整有十个月的马嘉祺提着行李箱横跨三分之一个十八楼来制裁我。


我其实不太舍得敖子逸,他是我的一座月亮山,我暂时挽留住的早年记忆与此关联,供我滋生一些夹杂着温柔的生活动机。当晚我跟马嘉祺就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聊天,他摸小猫似的用手指蹭蹭我的下巴,说只是换个房间而言啊,你想什么呢。


我对他的所有亲昵动作习以为常,偏偏那晚印象最深刻。


不同棉被里包裹着的少年躯体像是又打破了一层新的禁忌,开始交流过去,死亡,城市,未来和灵魂,无话不说无所不谈,我爱他对所热爱事物侃侃而谈的泰然自若,长大衣里偶尔泄漏无药可救的浪漫,他是最固执的完美主义者,这些通过交流所得的认知使我与他越靠越近,同时也逐渐忘却了对橙子布丁的小小执念。

对于食物,我是一个喜爱尝试新品种的人,对人却恰好相反。若非世事难料他们人来人往,没有人比我更愿意永远抱着同一棵圣诞树扎根到死。


我和马嘉祺保持着一点点以供呼吸的安全距离,两个枕头放在床上挨紧,两个人都会默契睡到靠近对方的正中间。他换过冬天的长袖睡衣把电脑枕在膝盖上看哈利波特,我捧着白天他去买的草莓甜甜圈给夜宵加餐。


马嘉祺不经意间开口:“阿程,还喜欢橙子布丁吗?”

我舔了一口粘在唇瓣上的草莓酱,笑眯眯很满足的样子:“不喜欢啦,秋天还勉勉强强买得到,冬天就根本没有了。”

他的哈利波特终于放到片尾曲了,把笔记本合上放在床头柜插上充电器,回来继续我们糖分偏高的睡前说小话环节。他叹了口气说,幸好你不喜欢了,否则得不到该怎么办。


我无奈撇撇嘴,踩着拖鞋去刷牙了。那时我像一片漂亮的云,从来谈不上什么得不到,为爱好作的练习并不算不上辛苦,一路生活顺风又顺水的受人偏爱。


回来掖掖被子躺好去扯马嘉祺袖子讨一首安眠曲也是睡前习惯,我觉得他也乐在其中。他说你今天要听什么呀。我有些困了,撒娇就手到擒来,我把头往他的枕头那边蹭,我说你想唱什么嘛?


他有点像在哄小猫咪:“快安睡小宝贝,夜幕已低垂,床头布满玫瑰,陪伴你入睡。”

“不准唱这种初中音乐课必唱曲目...”我在他臂弯里躺好,被安抚至满怀幸福的困意。


夜晚潮湿,万籁此都寂。

月光洒满大地,床头布满玫瑰。




随着我与马嘉祺亲密一同增长的还有以新的视角去看待交织成网格的感情,我更乐于观察一些细微的差距变化,企图找出来一些关乎爱情蛛丝马迹。初恋的天真与固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与他之间有一场暧昧又漫长的博弈,我把我的骄纵,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我的枕头边第一个位置都给他,远远不止这些,去换取来自他旗鼓相当的偏爱,他的枕边安眠曲,他的私人界限。


此时我是很自由的一朵漂亮玫瑰花,甘愿从庄园的靡靡之音里被连根拔起,栽种在一天要被迫看四十四次日落的流浪星球。倘若他愿意做小王子,我永远愿意被驯养。宠爱把我捧到很高的天上,我想和他一起去看山看海。


我在他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时去讨过一个吻,仿佛唤回口唇期的本能,吮吸他略薄的下唇,舔过还未完全的虎牙,沉溺在他的臂弯里。

我心里和马嘉祺偷偷私奔了一百次,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构思了至少一千年的爱情故事。第一年要先去看仙女座流星,向上天祷告能再多在爱里活一千年,多得到的光阴里我愿意陪他一起做一千年极光猎人,扛着渔夫帽和单反导航在北欧的小镇定居。

摇晃树下悬吊轮胎做的秋千,踏上圣诞老人在地图上标记的小径,要他在乳白色的薄暮下吻我。


北欧的哪个国家适合领证结婚收养小女孩。那时我把这样的问题丢进收藏夹里,藏着掖着的爱恋不让他知晓,从来不嫌为时过早。


他大部分时候给我全部的偏爱,因为我和他少年时能给的东西太少,又坚信真爱至上,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这样的道理。剩下的小部分是我爱意过盛,总要分旁人一些边边角角。我能感应到他的略微吃味,时常去以拥抱安抚,他却笑着恢复原状,搂紧我说阿程你只管善良,上天自有衡量。


我和我的爱人马嘉祺互相暗恋的平衡维持了长达一年,用数字涵盖时间并非很负责任的表现,我和他的两片赤诚却始终如一。身边第一顺位理所当然早就腾给他,旁人看得比我们透彻,爱的眼神天真勇敢。





第一次翻天覆地的更迭在第二年夏天的某一天,管理层馈赠给我们刀枪棍棒和甘甜蜜糖。

她们喊我程程,程字的语调如许多年前的冬天我在剧院灰暗的后台兀自伤悲,企图用拥抱挽留一个人之前,她们给我的警戒。

那个夏天和只剩黑白两色平凑成熊猫的冬天交错重叠在一起,发出撕裂的呐喊声,挤压出草莓腥红色的汁液。在那之前这世上本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让我悲痛欲绝,真正叫我悲痛欲绝的,只能是一段经历。而那句话只是火药仓库内划燃的一根火柴。


贺峻霖拖着行李箱朝我走来,长了张口也没吐出平时机灵的样子,干脆一把冲向我搂紧,泪从那双和从前的弟弟严浩翔及其相似的,毫无杂质的眼睛里滚出两大滴。


我的衣摆被他那一刻的无助攥出褶皱,我挨着他湿润的脸颊蹭了蹭,还强行想要摆出好哥哥的样子安抚他。我在他始终澄澈的眼神里亲过他的小脸,在单纯的倔强里歇得片刻,拎出许久未使用过的称呼。


“小铃铛,”我快速吐出这三个字,他却抢过我的话头:“...阿程哥,你要一直做最快乐的人,你听见没有?差一分一秒都不可以,以后不准给自己压力。”

他似是又被自己逗笑了,把手搂上我的腰:“你就是最好最漂亮最厉害的人,所以我也答应你我会好好长成很棒的贺峻霖的。”

“我们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敖子逸站在他行李箱后面,他们似是在排队与我分别。他在某些重大时刻永远不精话术,泪滴蹭在我的肩膀上灼得滚烫,我的心都快被碾碎了,什么道别的漂亮话都挤不出,他的眼睛被泪湿润得黑亮,我的泪珠大颗大颗从眼眶掉出来。他不似第一次告别把我搂得死紧,很轻的,动作和言语都轻飘飘:“本来还有其他小秘密没有告诉你,现在我暂时不打算说。丁儿,你要听马嘉祺的话。”

他看着我失魂落魄,连同早年的记忆都被撕得鲜血淋漓,把搂着的手松开:“还是偷偷告诉你,有个人特别爱你。还有,想我要好好告诉我,不想告诉我就看看月亮。”



他拖着全部行李踢踢踏踏头也不回飞回重庆,我被极致的绝望压垮,就看到他们站在那里,还以为他们会对我施以援手。我把自己丢进大峡谷的裂缝里,如同做了一根栓着房门和颈动脉的绳,却还等着听说特别爱我的马嘉祺来救我。


床头灯被摁开,整个世界刹那间填满光亮。

他唯恐惊动我的伤悲,连同包裹我的蝉蛹一同从背后搂住,我的心被火烧燎得生疼。向日葵找不到太阳的时候,他们就会面向彼此,自己对多方的那种纯粹的渴望的心情对方也同样拥有。

未经思考的本能,我急着去吻他的唇寻找慰藉,赶着什么似的去诉说爱意。他的渔夫帽都跌下床了,他却迫不及待来侵占领地,没等我有下一步动作唇瓣就被撬开,他的爱声势浩大,心急火燎,我脑海里的弦收到冲击而崩裂,给他的回应是坦然把自己全盘托出。

吻罢他把包裹我的被子扒开,带着初夏的热意钻进去拥抱我。

倘若此刻你问我有多爱他,我想把自己永久囚禁在遇见马嘉祺的数个夏天里。有蓬勃的热气、滂沱的雨水,突如其来的他和第一次爱情反应。




暧昧和热恋中的状态在旁人面前并无明显区别,这点令我和马嘉祺有点意外。我睡前赖在他怀里撇嘴撒娇:“怎么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之前和之后都一样啊。”

他确认房门牢牢锁好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在唇上轻吻了一口:“很一样吗?”我把他扒拉下来:“其实也没有。”我似乎是在自我肯定的点点头:“我就是觉得他们早晚要知道嘛,如果我们以前不那么明显的话现在腻腻歪歪他们就可以自己猜到了。”

他摸了摸我还未完全吹干的头发:“你倒是一大筐歪理。躺好了帮你擦头发,湿发睡觉要头疼的。”


“你这样我迟早四肢不勤。”我冷不丁又被揽回他臂弯里,懒洋洋地眯眼睛。马嘉祺被我逗笑了,又过来吻了我一口,发梢的水悉数蹭在他干净的睡衣衬衫上:“宝宝我们说好了呀,你只管快乐,剩下的都该是我负责。”


“宝宝,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怀疑我对你的爱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能给你的答案一定是乐观且肯定的。如果你有这样的情绪是我没有做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我的心软化成一滩水地去回吻他:“我问一下,马嘉祺现在爱我吗?”


“在我心里你大于我感受到的全世界。”



出道前的训练强度太大了,白天要忙着练习复原原本最引以为豪的团队配合度,我和马嘉祺还硬生生挤出半日去重庆游乐园约会。听说吊桥效应里人们会把因为惊恐产生的心跳嫁祸给爱情,我和他在那个湿雨天乘上木质过山车,心跳没有在摩天轮顶端牵手更热烈。

我和他黏在车厢的两面畅所欲言,我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在另一座摩天轮录过的快问快答,那时被地面束缚,徐徐上升的车厢把心都拉扯得发抖。然而此时空气里被欢愉包裹,我扯着马嘉祺的衣袖,张口就问:“你喜欢我哪里?”


“这是什么死亡问题啊阿程。”他被我逗得发笑:“我们一人说一条好不好,你先说?”

“我喜欢马嘉祺全世界第一唱歌好听。”

“我喜欢丁程鑫喜欢吃橙子布丁。”


“我喜欢马嘉祺想去看极光。”

“我喜欢丁程鑫单纯又努力,喜欢丁程鑫喜欢吃草莓甜甜圈,喜欢丁程鑫长得好看,喜欢丁程鑫和我一样爱他自己。”

我也笑得眼睛弯起来:“马嘉祺你是不是在损我。”他却很坦然:“这些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




很后来我才明白并非爱不显眼,我看他不经意一个眼神里都能漏出些许依赖。热恋时恨不得向全世界告知这位少年优秀又帅气,是我的爱人,出道第二年我们去了两次韩国,第一次唱跳功底有了大幅度长进,训练恋爱两不误的蜜月期。

第二次是被告知团队解散,从前的一切被抹杀,清零,功亏一篑。



小逸在宣布解散那日给我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一边说去外国电影节走了场秀,回头给我带我15岁提过那个牌子的电吉他,最后他问我,现在是否知道那个特别爱我的人是谁。


我含含糊糊想把话题迁走,他却一反常态。

我开了个说反话的玩笑:“反正不是我们嘉祺。”

他语气也好似我们最亲密那几年开玩笑一般,如同从来没有隔过离别一样:“不是嘉祺,是我。”


飓风席卷过海浪猛然把我推进人群中央的小舟,乌云蔽日下起了暴雨。我在其中沉沉浮浮,抱不住一棵浮木。

倘若此时给我一面镜子,便能看见我的脸变得苍白而没有血色,开口的声音变得骤然嘶哑:“所以小逸,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丁儿,我的意思是。”他停下来思考了几秒钟不要把真相昭告于世人,倘若你有心热爱他,不如退让三分能换一个平淡的天长地久。”

“丁程鑫,不要以为爱不是实体他们就能视而不见了。我最爱你那几年他们嫌我喜欢你影响你的前程,把我从你身边拽开一个人去闯荡。”

我的脑袋轰隆一下炸开,仿佛心思被全部窥视一般一抽一抽的疼。



“宝宝,我没有要你难过的意思。”我能想到他撇起的眉,透亮的眼,骤然软下来的语气:“只是我更害怕他们用世俗的偏见去毁灭你的感情,你应该是被我们所偏爱保护,永远做一朵最漂亮的小玫瑰,最会撒娇的小猫咪,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爱会让你拥有盔甲又有了软肋,其他人在里面滴一滴墨水都觉得痛苦万分。”

他语气里还残留着夏日末尾的心脏碎片:“我说这些也不是想你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只是你太擅长给自己制造苦难了。你那么善良,别人说什么你都会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爱永远是自由而无罪的,也像我们以前坚信的那样是无所不能的,但爱很难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的。“最后我只能用尽全力勉强这样苍白的敷衍他。



我不知他给我的一通电话里能给马嘉祺转述的内容到底有多少,我把自己偷偷关在一间拉上窗帘的舞蹈室里,靠在墙角抱着膝盖缓解不可言说的痛苦。

最后我什么都不打算告诉他,只给他过去了一条消息:“你今天爱我吗?”

过了半晌他回复了一个字:“爱。”

手机从手上滑落,吧嗒一声摔到地上。我哭到哽咽,泣不成声。



赴韩前一日马嘉祺在郑州收拾行李,我去了之前公司安排的康复机构复查腰伤。一个人和他相隔了一千公里。大抵是知道真的会有人类为了相聚可以分离,设定距离和造一个很大的地球是上帝做过最残忍的事情,它让我深刻感受到康复训练其实是很疼的。

从脊椎骨延续到神经一阵一阵如同针扎,更惶恐的是对未来的不安和不知所谓。偶尔想到如果康复效果不佳,我与热爱的舞台便失之交臂,身体一阵一阵发颤。

康复师姐姐建议我出国之前去附近的医院拍个片记录一下康复状态,我拉上口罩应了声好。


拍X光的骨科在心理科旁边,等号的人如同安静的走尸,大多数没有亲友在侧,从肉体里渗出来可见的空洞落寞。

次日我们飞往韩国,一个人住下后偶尔马嘉祺会在夜里抱着笔记本来找我,我尚陷在小段小段不定期的抑郁情绪里,他也就不强求要有太多交流。他坐在我旁边的枕头对着文档写歌词,偶尔清唱两句,我的脆弱刹那间逼上心头,身体颤了一下。


他敏感地感知到,干脆利落把笔记本合上搁在床边,很轻的叹了一口气:“哪里疼,亲一下好不好?”

我贴近他的身体要和他拥抱,他一只手搂得我很紧,另一只顺着我的脊柱一下一下安抚:“阿程,我有时候也会困惑,他们为什么老是想看我和你争呢,一定要把我们关在一个舞台厮打得头破血流才有卖点吗。”

他脸上也流露出那种近乎破碎的悲伤,我们抱在一起像两摊一起跳楼的玻璃窗,棱角分明碎成多少片也伤不到对方分毫。等着最好被清扫,回收,在熔窑高温熔融成一体,这种结局才能逃避世俗免于纷争。

我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努力抑制住眼睛犯潮:“嘉祺,我们今年不要在他们面前庆祝夏天了。”


他的手略微松开一些,良久开口:“好。”


不能与他日夜交颈而卧的七月我比从前更拼了命练习,胃病和腰伤一日又一日反复发作,无法纾解也痛彻心扉。

我甚至耗费精力把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小贺刚回归我们那几日见严浩翔就往我这边藏要扯我聊天,有一次他似乎无意间问到,他说,丁程鑫,你和马嘉祺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夏天之前都不是。我打了个哈哈就混过去,他一向与我知心也不再对此深谈。

我想问问他们,从前我和马嘉祺一起度过的夏天我们是什么样子,与我如今刻意一碗水端平的表面功夫区别到底在哪里?


镜头前不是没在互动,只是一对恋人佯装的队友关系演技一般,偶尔会真情流露也被视而不见,久之真的有了点硝烟四起的味道。


这辈子最难捱的夏天过去之后我们第二次成团,他成为队长是所有人意料之内的事,这段记忆反而不太清晰了。当晚我们便急着出门去三里屯我们很久都没去的甜品店买甜甜圈,未到草莓季我又挑剔,最后买到了摩卡曲奇味的,有长大一点的感觉是我对甜点的渴望不如从前浓烈了,小袋子被马嘉祺拎在手里打算留作我明日的早餐。

他精气神比我好得多,短袖白衬衫黑裤满身干净的少年气,端详着我的笑意依旧宠溺,总让我恍恍惚惚会怀念起遇见他的第一个夏天。


他大抵也在怀念吧,我们回到宿舍共同的房间里,墙壁上贴满关灯以后会发亮的星星。他把买的一手东西放下后仰倒在床上:“现在夏天到了阿程。”

马嘉祺的夏天也和我的夏天一样越来越冷吗,夏天是难捱又痛苦的。我们从夏天捱到冬天,都再也没有回到从前的自由肆意。镜头后的丁程鑫入戏到和马嘉祺在一起的镜头前,热爱不减分毫,与日俱增。


只不过镜头后的马嘉祺和我在抬头看得见星星的房间里,突然就忘掉怎么爱人了。


你告诉我我该如何爱他。如今的丁程鑫练舞摔伤腰伤发作都是平常,避开拍摄接触他再也无从知晓,我没有撒娇讨过一个疗伤的吻,唯恐打扰他飞速进步的节奏。

你告诉我如今我能如何爱他,我说马嘉祺我们去买甜甜圈去吃烧烤去买橙子布丁好不好,我会期待他给予我怎么样的答案?

我要他顶着言论的压力,训练的强度,心理的痛苦去为我微不足道的娇气买单吗,他们用行为证明爱情,不是说你给我买一千朵玫瑰花就有多爱我,只是这样的验证方式潦草几次就够,而爱是看不见的,你不能单独去问他的心你有多爱我,我们偏偏只能从行为里推断爱情,卑微又可笑。

我和马嘉祺之前有一块被我圈养的乌托邦,那里生长着一个用不枯竭的夏天,爱情让它甜美,芬芳,引人入胜,也让它易碎,空洞,万劫不复,我的心就寄居在那个空洞里,调配我全部的肢体。因他而起的每一次的心悸在归于平静之前,都以为是一场终身难愈的痼疾。



我也没有再问过马嘉祺爱不爱我,或许打心眼里惧怕那个答案,也许是不愿意他多想,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沟通最大的问题在于,人们想当然地认为已经沟通了。他对此毫无察觉,只是偶然间提过我都不怎么肯撒娇了。

他改不掉的习惯是睡前吻我,时长和频率随着秋意的加深逐渐缩短,有时吻罢会说一句爱我。

对此我跟他发表过不满的意见,他有点惊讶的高兴:“宝宝,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亲你的。”于是他吻我的时长和频率又随春意的复苏逐渐增长。


那一日是我成年,疫情四起。四人小组赴韩练习的结果是首尔疫情失控,公司考量过后在此将我们召回国,马嘉祺一个人就乘着高铁来为我庆生。

江边报道记者永远想不到在桥洞底下有人的录音笔里放着17岁那年夏天给爱人写的demo,最好的年纪,擎着手机手电筒在我的蛋糕上插了九根蜡烛,解说寓意是一加八等于长长久久,实际上是因为疫情当头的蛋糕店连蜡烛只剩下十根一板,我们又要强求浪漫。

他笑得温柔又璀璨,像一阵干净的风。烛火摇摇曳曳,我闭上眼祈祷天父放过一对爱人。

睁眼手电筒的光还明着,他在我眼睛上吻过一口,问我许过什么愿。我难得拾起小时候的娇气,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呀,你当我没读过书吗?

他被我逗笑了:“生日愿望说给我听的话就可以实现呀。”

我顿了很久,桥洞里一片寂静。




天父没有听见我的生日愿望,至少从未放过我。期间我醉过酒,和马嘉祺在家里做过爱。还算不错的事是我和他去了同一所大学。


大抵经历太多大喜大悲,第二次去那家医院真的去了心理科,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二型,医学评估结果三级精神残疾。安抚躁狂发作的良方是在舞室跳舞,不分昼夜,于是病痛买一送二,永久腰损伤和先天性心脏病一起夺走了我的舞台。

回忆起来大概是精神问题的缘故,确诊时异常的平静,将确诊报告摞回公司商议接下来的发展。

合约未到期,他们更不愿意放弃我的价值,对外宣称我接下来专注影视。我进了一个很不错的剧组拍了公司投资的电影,我是男主角,男主角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精神病人。

我觉得我其实很幸运,遇到的都是还不错的人。合作时他们误以为我入戏太深,从没发现我本色出演,我和我爱而不得的同性爱人聚多离少,他不是我的良药,但只得他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心海掠过飓风,在贫瘠的土地上更深地懂得风景。


电影上映后,我与公司十年的合约到期,终究带火了二团。


马嘉祺去参加了大热的乐队选秀节目,星途一帆风顺,炙手可热。

最终深夜和我呆在电影院的是贺峻霖和严浩翔,所幸我最亲爱的小孩子们是很温柔,很乖,很好的人。电影的最后我拿到康复证明,那时候看天空都是灰色的,眼睛里看不到色彩,感知也很木讷。后来有一天从医院走出来,你知道吗,我看到天空是蓝色的,春天的风把我毛衣都吹透了。

我最亲爱的小孩子们依偎在一起,幸福又天真。我想我曾经在16岁的夏天也是如此,却不想对他们的爱情作任何评价亦或是劝解,反而为一腔热爱由衷动容。



或许知晓自己时日不多,那些年少时的梦想反而都更合适去实践,精神上的压力无限趋近于解脱。

退团解约后给爸爸妈妈姐姐买一栋在海边的房子,鞋都留给很乖很聪明的小粽子,我一个人去玩过飞行器和跳伞,说如果有来生一定要做飞行员,思索后觉得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大概更甘愿做自由的鸟。

再比如和恋人共度余生。我和马嘉祺从夏天爱到冬天至今已占据各自的大半青春,其中一半时间都粉碎在我毫无底线的恐惧里,他对此一概不知。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和他做一对普通爱人,被平庸的世俗鞭打,在柴米油盐里白发老去,等到我们都住上老年小区,就是广场舞团里最会跳舞和最会唱歌的老爷爷。

我知晓对他来说不太公平,毕竟我没有剩下多少可以快乐的日子了。但心里又存了惩罚的心思,我这样爱他,他却让我那么难过。我其实心里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从未消失殆尽,却也同时从未明了这份感情到底有几分深浅。


于是我在他返程的途中买了两朵红玫瑰,修剪过枝干上的刺插在餐桌的玻璃花瓶里。等到他到家了,我们两个的,他回的很少的家里,奇迹般的涌现出一股超脱的祥和,我上前去拥抱他,像热恋期情侣每天都会做的那样把头轻轻搁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然后丢出去第一个深海炸弹。


我说,嘉祺我们退团吧。

他贴着我的脸与我对视,似乎猛然陷入了很深的回忆里。


我说,我们长大了,结婚好不好?

他被轰炸后的领土溃不成军。


他真的像回到了我们热恋的其中某一个夏天,听到这句话脸后了半边揣上手机就向外跑,我还以为他是要拒绝我的结婚请求了,吞过今天份的一把处方药被副作用折磨得四肢无力,费了好大的劲爬会那个背阳的房间床上,眼泪滚落把枕头沾出一片水色。我想如果他实在不爱,不如我活长一些,好歹能再去玩几次飞行员的游戏。

马嘉祺这个人这么多年唯一没变的点之一是没有什么胜负欲,此时他抓着婚戒破门而入算我见他跑的最快的一次。我满腔悲伤自负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被他拥入怀抱,终于得以在他耳边永远撒娇的机会。



公司发布了关乎我的退团声明时我正赶往重庆的家里。只从衣柜里一眼辨认出我和他初见那面的衣着悉数收进行李箱,医生开的一摞药一瓶都没带走,藏在我和马嘉祺公寓的衣柜深处。

这些从未对他启齿的真相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凌虐的方式见光。幸福美满的回忆不一定会成为救赎,有时候回忆越是美满便越痛苦,也有时候会越害怕,无论是对于将要离开的人来说,还是对于被留下的人来说,都不可能会成为一种救赎。由此可见关乎他我不算很善良的人,这些顶多是个爱情疯子的事迹。


临走之前终究于心不忍,把药带下楼一把掷向大垃圾桶。我去往机场的车后面跟着几个私生,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不在我和我的大学室友马嘉祺合租的公寓里。

媒体像闻到草食动物味道的野兽一般围堵在我重庆的家,争相想要报道新晋顶流丁程鑫退团之后的去向,其实他本人也才刚刚有打算。失去了特效药我的身体愈发虚弱,给他打电话的嗓子都彻底沙哑了。

他的打算是去和他的队长兼爱人去私奔。



来到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之后我的意识愈发模糊了,很多时候都在双向发作。抑郁的时候我是一尊感知不到旁人的玫瑰花,只有他怀里能解救我,躁狂期是只格外好动又娇气的猫,解药是被他牵牢一只手十指相扣在冰天雪地里漫步。

其实我畏惧跟他一起旅行,当他在身边,一切美景都被我当作打破沉默的谈资,却从来无暇装进眼里。他走进画面,风花雪月便成了过场的布景。他转一个身,他眨一下眼,我的喜怒哀乐都要重来一遍。

发病时记不得什么事,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里是夏天,想来马嘉祺在我什么都没有操心过,因为发病本应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我却开始对此毫无知觉,我们每一日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他在乳白色的薄暮里吻我,直至我觉得不耐烦去舔咬他的下唇他才肯松开。


我在小镇中心散步,有小姑娘过来递给我一只圣诞袜,里头的英文字条告诉我今夜会出没圣诞老人。我趴在玻璃屋的原木桌上,一字一句把愿望写在字条反面塞回去挂在床头。


The world blesses me and jia qi's wedding.

要全世界祝福我和嘉祺的婚礼。


这日回光返照,我和他共舞,拥吻。

当晚极光爆发,我的爱在第二天早晨的一个夏天得以永生。

 






The band starts to play and you ask me to dance once again, 

熟悉前奏再起有如你我第一次相遇,

Fifty-nine years have gone by since you said yes, 

一句我愿意带来了五十九个夏与冬。




打开合集见复建小甜饼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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